“脸上不太好？”顾流琛见叶凝雪闷不做声的坐下，倒了杯茶推到她的手边。
阳台外地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叶凝雪感谢似得勾了勾唇角，握住茶杯的手始终没有将其端起来的力气。
阳光照在身上，勾起了人身上的懒虫。
但她此刻没有一点享受的心情，只感觉得到无所不在的重压想让她跪下来屈服。
“公司被转手给别人了。”她轻声说，“我不明白，那明明是我妈名下的财产。如果他真的对我这个女儿有一点在乎，或者对我妈心怀愧疚，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她抬头看了看房间，自嘲似得笑了，“叶家现在恐怕只剩下这栋房子了。”
“等过几天，我解决掉手头上的事，就去调查公司现在在谁的手上，想办法买回来。”他的脸上总是没多少表情，但语气已经温柔到了极点，“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她咬了咬下唇，看着顾流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明在心里想着要靠自己力量坚持下去，可没没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以各种形式来借助他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她愿不愿意能做出的决定，除了接受顾流琛的建议别无他法。
难道去找对方哭诉说这是她母亲的遗产，对方就能将公司还给她？
“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叶凝雪说。
“用你的实际行动来报答。”他看出了她的意思，“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与其说是对她的帮助，不如说是弥补。
不管过了多久，他心里对叶凝雪的那份愧疚总是会不时的跑出来作祟。
他随时都会陷入一种恐惧的情绪当中，他害怕叶凝雪恢复记忆后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平复心中的不安。
“你是怕我跑到哪里去？”她笑了笑，却没能掩盖住脸上那抹由心发出的惨淡悲戚感。
“我想回去了，等下我们就走吧。顾流琛，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我不知道都欠你多少钱了。那我就在顾氏公司上班抵债好了，能还多少是多少。再多的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顾流琛挑眉似乎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似得，接着冲她勾了勾手指，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你可以……卖身，我把整个顾家的资产都给你怎么样？”
一本正经的人撩起来才更具杀伤力，叶凝雪的心虽然抽了一下，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没办法打起精神来说笑。
她白了顾流琛一眼后坐直，“顾总现在怎么总是喜欢做这种亏本生意？”
“帮你约好了时间。”他脸上的表情一收就又变成了淡漠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后天中午你去约好的餐厅和他见面就行了。”
“谁？”话题转折的太过迅速，叶凝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就是汽车公司的傅总？”那人不是有一条什么奇奇怪怪的规定吗？在他回国的这段时间不谈生意。
她紧盯着顾流琛，见他的脸上也有一丝迟疑出现。对方爽快答应的时候，他的确也想不通，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小心点，我会让助理和你一起……”他想了想说到。
叶凝雪无奈的抢了他的话，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得别人跟着才能出门。我可不是那种能让人占便宜还不吭声的人。”
她还想说什么，话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只听佣人的声音传进来，她的声音颤抖着：“大小姐……大小姐你在不在？”
平时佣人都不会来打扰她的，这还是第一次敲了她的门。
叶凝雪听说话的语气不对，她大步走过去开门。
佣人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只见她两片煞白的嘴唇抖的不像话，“大，大小姐……叶总，叶总没气了……”
她皱了皱眉，实在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她……”佣人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继续语无伦次的说着，“我刚刚看到夫人满身是血的走出去，我就去看看……可是，叶总已经死了，旁边还有刀，我看到刀就……”
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叶凝雪就推开她跑向了书房那边。
怪不得她看到的柳湘云怪怪的，那种表情完全就像是临死前的解脱。至于解脱了谁就不好说了。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到达医院。
急促的鸣笛声停下的同时，心电监护上的波形也拉成了一条直线。
叶凝雪靠着医院走廊上的墙壁，寒意渗透进她的身体内，却没有那么冷了。
她抬手擦了擦脸，惊觉满手的湿痕。
心里明明没有太多的悲伤，可是眼泪还是在忍不住的流。
如她所愿，她的父亲从各种意义上真的消失了。
“你知道吗？我现在有种感觉，觉得叶玉卿是被我咒死的。”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管身边的人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我真的很讨厌他，像他那种窝囊的人根本配不上我妈。可是我偏偏是他的女儿，身体里的一半血是他的。”
“想哭就哭。这不是你的错。”顾流琛转动轮椅，和她靠的更近一些。
叶凝雪仰起脸，捏了捏鼻梁将眼泪收了回去，唇边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
“我不会哭的。可是顾流琛，我为什么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种孤零零的感觉……让我有点害怕。”她也看不清了，理智并不是在什么时候都有用。
她的面前有一架天平，一边放上叶玉卿的的坏，一边放上他的好。
而坏的那一边沉沉的压了下去，结果显而易见。
她却还是有点舍不得，矛盾又愚蠢。
“他活着我才能恨他，现在他死了……”叶凝雪合上双眼，顺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我连恨他的机会都没了。”
顾流琛脱下外套盖在她头上，一手按在了她的头顶。黑暗罩下来的那一刻，隐隐的啜泣声也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嘴硬的人，内心其实比谁都要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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