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六瞧的，自然不是好姑娘与满场嫖客。
那些大老爷们没有什么好看的，好姑娘也只是顺带。
他要看的，是满室绸缎之中，有没有异常之物。
带着一路的小心思，韩老六被好姑娘们簇拥着，步上了高楼，大笑着看下方的歌舞。
“想不到区区小县，青楼竟有如此水平！”
“若是永宁城中的，岂不是迷死人！？”
韩老六暗?，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他左边的一个姑娘见了，只以为韩老六未曾经历过这等场面，不由得吃吃笑出声来。
韩老六看出她眼中的戏谑，大声道：
“莫要发笑，我只是在想永宁城中姑娘该是如何迷人！”
“永宁是大城，绝非是小地方的青楼能比！”
姑娘在他臂上轻抓了一把。
“永宁城中如今哪还有姿色好的姑娘，此前那姓端木的高人前去，把青楼花舫都查了一遍，杀了好些女子呢。”
姑娘说着，很是唏嘘的说道：
“永宁城中的青楼花舫，如今早没有以前风光了。”
“喏，还有好些在永宁无以为生的姐妹投靠过来呢。”
韩老六倒是不清楚这些事，只面露不信。
“人家见过世面的，能看上这小地方？”
姑娘还他一个白眼。
“咱们背后站着的，可是县令，人家姐夫就是永宁郡守，算起来来头也不小。”
“小地方又如何？”
韩老六哈哈一笑，“确实，野地的花更香啊。”
……
“那韩老六能做事吗？”
玄监司中，南山道人嘿嘿直笑。
“咱们几个守着个大老爷们，就他去快活，当真是令人艳羡。”
澄宇真人还没醒，被丢在一旁临时搬来的长椅上。
这里是刘文成的班房，灯火长明。
因为孙灵子逃脱之事，他不得已加了班，做出安排，至今还在看着手下传递上来的文书。
刘文成抬起头来，看向许俞，斟酌片刻。
“道长见那石天开时，可觉此人有异常？”
“只是过分热情了些，对了，我看他模样，只怕还想打听澄宇真人的身份，想将他带走。”
“澄宇真人对贫道还有用，就随便编了个身份搪塞过去了。”
许俞见刘文成皱着眉头，忽然觉得这位刘文吏大胆了起来。
“刘大人，是在怀疑郡守？”
许俞试探着说道。
刘文成抬起眼皮，快速暼了许俞一眼。
“石天开是郡守心腹，不怀疑郡守，还能怀疑谁呢？”
果然！
许俞记得，初时见到刘文成时，这位还在青楼之下，苦苦等待楼上的大人下来。
如平常官吏毫无不同。
见到自己，还热情地拉自己前来玄监司挂名。
许俞笑起来，“刘大人行事越发大胆了，该不会已有人前去探查石天开了罢？”
刘文成也不推脱，只直起身道：
“自从玄监司与端木大人合作了一次后，就已经算是与郡守分道扬镳了。”
“围剿尤怜儿的影响，远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浅薄。”
“郡守那边，与赵王的瓜葛不少，被端木大人杀了不少人，玄监司动手后，与郡守交恶，一不做二不休，杀得比端木大人还多…”
刘文成摇摇头，“若是郡守真有问题，我是不介意对他下手的。”
许俞脑中念头过了几遍。
“郡守底子不干净是必然，可要掰倒他，恐怕不易。”
说着，许俞眼皮微垂，声音小了些。
“玄监司乃是皇命直属，即便与地方官员不合也无碍，最多被使些绊子。”
“刘大人有意掰倒郡守，恐怕还另有原因吧？”
听闻此言，刘文成嘴角忽然微翘，眉眼皆展。
“许道长猜得不错，我有意掌管永宁玄监司，此机会千载难逢，只差一件大功，便可成。”
“郡守这般人物，足够填平我的升阶路了。”
许俞有些惊讶，刘文成只不过区区一介文吏，要掌管永宁玄监司，何止是跳了一级。
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也只有长期为玄监司东奔西走，摆平各等繁杂琐事的资历与能力。
“刘大人何处来的把握？”
刘文成笑起来。
“与端木大人合作一事，我在其中出了不少力，颇得上头认可。”
“恰巧，赵王之事一了，永宁城玄监司中，只要不出意外，该高升的会高升，纠结赵王的，一齐被拉出来清理。”
刘文成说着微微摇头。
“唯一一个有希望继任执掌玄监司者，参与围攻赵王下属时，被对方暴起一把掌当场拍碎了颅骨。”
剩下的，便几乎都是与刘文成差不多的人物了。
一句话，永宁玄监司无人了。
“若无意外，上头会空降一人下来，掌管永宁玄监司。”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我一搏。”
南山道人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看了一出大戏。
端木阑来了一场，台前台后竟然这般多大事发生。
有铠甲摩擦声传来，几人一静，回头望去。
几个甲士用草席裹着什么，匆匆抬着进来。
领头的，正是秦虎。
他一进来，先是见过刘文成，又对许俞点点头。
“孙灵子找到了。”
秦虎淡淡道。
“在山地中挖出来的。”
说罢，他令手下几个甲士将草席解开，露出内中孙灵子的尸体。
孙灵子身上的箭犹在，身上满是泥污。
南山道人过来，左右看看孙灵子的脸。
“确实是这厮没错。”
秦虎本是刘文成派出去监察石天开的，只是翻入其府邸后，却发现正主不在其中。
紧接着，又接到玄监司中人的消息，说石天开自城外回来。
秦虎这才沿途寻找石天开等人留下的痕迹，反向追溯到了孙灵子遇害之处。
听秦虎说完事情经过，在场几人已经确定，孙灵子正是被石天开放走。
只是出于某种考虑，石天开又在城外杀了他。
许俞开口道：“石天开与孙灵子有联系，说不定郡守真与跨界走私案有关。”
“想不到郡守在尤怜儿一事上畏畏缩缩，如今做事却这般大胆！”
“澄宇真人，你摊上大事儿了！”
在场之人回头，见到睁开眼睛，正复杂看着孙灵子尸体的澄宇真人。
澄宇真人闭上眼睛，叹口气。
“贫道一介罪身，诸位救贫道，有何所图呢？”
许俞淡笑，“只是想让澄宇真人戴罪立功，赎你自己一命罢了。”
“如何立功？”
“简单，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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