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里，钟毓的表情仍然有些凝重，似乎是在深思着什么，我回想他之前说过的话，忽然意识到，所谓给凌静羽续命不续命的貌似根本不是我们要说的重点。
钟毓的意思是，床上躺着的那位，她的手没有劳作产生的茧子，加上人死后哪怕是靠着续命秘术留下一丝生气，她的体征也一定会和死前最后一刻的形态毫无差异，也就是说，床上的女子定不是一直为酒馆辛勤劳作的凌静羽。
那，长的和凌静好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凌静羽还能是谁呢？
钟毓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询问道，“凌静好在同你说起她的姐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说她口中的凌静羽的样子，还是？”
“不，就是单纯的她说起凌静羽是什么情况，比如，是称呼姐姐，还是称呼名字？”钟毓尽量让我明白他的意思。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没错，我至今还记得那天凌静好向我讲述凌静羽的过去的时候的情况，那时我还很疑惑，她称呼凌静羽名字也就罢了，为什么她称呼自己也用凌静好三个字。
“凌静好每每同我说到凌静羽和她自己的时候，都是会用到名字的，几乎很少用‘我，姐姐’这类的字眼。”我单手撑着头倚靠在桌子上，“是不是因为她觉得事情过去的太久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上来分析事情？”
“我想，应该不是这样。”钟毓一手摸着下巴推测道，“若是你在讲自己的时候，一定是会用‘我’表示的，而当你讲到不在场的某个人的时候，会用她的名字代替，同理，凌静好在将别人的时候当然也要用别人的名字。”
“对啊，所以她讲凌静羽才说……”
钟毓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她在讲述凌静好的时候，为什么会说这个名字。”
“你是说……”我心里约莫明白了钟毓的话，他估计是想告诉我，凌静好并不是凌静好，所以才在讲到凌静好的时候会说她的名字，而不是称呼为“我”。
“那她不是凌静好，应该会是谁呢？”
“你知道的凌静好不是凌静好，你认为的凌静羽也不是凌静羽。而她们又是双胞姐妹，”钟毓定定地看着我，轻笑道，“阿年，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可能、或许、确实有些不太明白……”
钟毓：“……”
最后钟毓懒得跟我继续解释，无语地回房间去睡觉了。
***
云虹看来是真的很开心，今天一早他见到我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么淡漠了，反而在我犹豫要不要离他远一点装作没看到他以掩饰尴尬的时候，他却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微笑回礼。
果然，爱情是良药啊，只是知道了凌静羽的下落，知道她还有一丝气息，云虹对别人的态度就瞬间改变了，看来，冰山只能用爱情来融化。
凌静好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醉梦天了，最少有三天了，她似乎很放心我们。
兴许是她在忙着处理什么事情吧。
可她不在，遇到苏子筠的话，我又没有地方躲了。
我装作去厨房，苏子筠便屁颠屁颠跑过来，还有理有据道：“我来看看你们的饭菜是否足够干净，有没有用地沟油。”
我装作在算账，苏子筠便会在结账的时候找到我，叽里呱啦说上一通，消磨我的耐心。
我装作在帮客人点菜上酒，苏子筠便会站在我身后，说着不一样的菜名混淆视听，可我鉴于要保证在顾客面前的良好服务态度，只得忍住忍住再忍住。
偏偏钟毓还不在，苏子筠倒是有脑子，每次都挑钟毓不在的时候来骚扰。
这一次，我正在柜台轻点卖出去的酒水，苏子筠便不请自来了。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悠悠道，“苏公子若是无事，请靠边闪一闪，您挡住我这里的阳光了。”
苏子筠不为所动。
我也不想继续说什么了，就任他这么呆着。
冷不丁瞥见放置在角落里面的他上次给我的簪子，我将它轻轻取出放在他面前，“公子，这东西可是你上次不小心落下的？”
“阿年，”苏子筠眼里露出些失望，“这是我为你挑的。你以前总是很喜欢戴簪子，怎的现在如此朴素？”
我呵呵呵地对他干笑了两声，诚实道：“因为我没钱。”
“我有钱，你跟我走吧。”苏子筠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腔，表示他很厉害。
“你得了吧。”我将簪子放到他的手里，“我并不很会挽发，再怎么喜欢对于我来说也是摆设，谢谢你的好意。”
苏子筠摇摇头，很明显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只不过我从来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当然不会想听他说了。
适时打断他，“还有，你总是说什么以前，”我对苏子筠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可我并没有什么以前，从我有意识开始算起的话，我并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会吧……”苏子筠有些不太确定地注视着我，“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嗯，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有人看我长得好看便去寒冰国花高价做了一个整容换脸手术。”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据说那里有个很厉害的郎中姓华，叫华陀。”
苏子筠听着我不着调的语气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阿年，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说话的。”
“嗯，我也是很认真地同你将这些的。”说罢，我还用力点头表示我的诚恳。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子筠疑惑地看着我，“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也说了是我以前，那你还是去找以前的我吧。”我对他哈哈地笑着。
见我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硬生生地将发簪插.入我盘好的头发里面，还特地嘱咐道，“不要拿下来，现在插好了，你的头发不容易掉下来，若是随便乱动的话，我可就不保证你辛辛苦苦折腾好的发型毁于一旦哦。”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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