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是安排地很好。”狄霜似乎有些生气，郁结在胸口的怒气一时间却被他忍了回去，生生憋出一口鲜血。
他缓缓靠在椅子上，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双手几乎无力。
虽然我跟狄霜关系一般，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这么难受。
“您、需不需要看看郎中……”我稍稍靠近他，关心道。
狄霜苦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红色，“不必了，没有用的。”
我忍了忍终是没有说出来临簌也病重的事情，只道，“您之所以不许一同吃饭，便是因为您的身体吧。这么重的病，夫人知道后一定很是担心。”
他们两个人在一方离世之前命都是绑在一起的，所以才连症状都这么相似。
“你什么都知道！”狄霜气急，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我什么都知道，”我平静地阐述这个事实，“包括你们两个人的情仇、你为她续命而你活不过三个月的事情，我都知道。”
看着狄霜，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我却很想他能和临簌好好地度过最后两个人能在一起的、仅有的这段时光。
“也许你想的是让夫人她恨你，这样你离开时，她才不会为你伤心欲绝，她才不会在你死后苦苦回忆，可你又知不知道，她对你从来都没有恨过，一点都没有，她一直是深爱你的，即便你这么对她。”
“你对她的心思出发点是好的，可惜你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甚至不想要你为她续命。只要你陪她最后这段时光就好，你们两人执彼之手，即便不能白天却也能一起欣赏最美的夕阳。”
狄霜身体很是不适，不然他一定早就说什么来制止我反驳我或者是赶我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静静沉思着一言不发。
既然时机这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一股脑地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老爷，你知不知道，夫人她有喜了。”我一字一顿道。
狄霜疲惫的双眼猛然睁大，他眼里又惊又喜，语气中透着一丝愉悦，“你说什么？”
“我说，夫人她、有喜了。”我望着狄霜澄澈的眼眸，“您应该清楚，这个孩子是您的。”
“我……”狄霜难以置信地笑笑，“我当然知道是我的，可我、我没料到……”
是啊，两个人身体都不是很好，孩子还能到来，这似乎就是上天的恩赐，是他们重归于好的契机吧。
我试探地问：“那一天，夫人易容成敛秋主子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对吗？”
“嗯，”狄霜点点头，说话的语气也有了改变，兴许是有了孩子的他太过高兴，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知道那天的敛秋是她。”
那时候，他知道了真相，还将错就错，分明是顺应了自己的心意，还苦苦执着什么呢？为什么非要违背自己的真正想法？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夫人一直觉得你是恨她的，所以一直抱着很大的愧疚，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她很害怕，怕哪里一句话说错就会让你更加厌恶她。现在，她不知道你清楚那晚的事情，所以她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怪罪她。这些时日她一直战战兢兢，生怕会加剧你们关系的恶劣程度，您说，她会想告诉您这件事情吗？”
“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狄霜苦苦一笑，“她要是能恨我，真是太好了。”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舍得恨他的，只会一直在找自己的不足，然后不断去改变。夫人她便是如此，她从没有恨过您，也永远不会很您，甚至止不住思念。而夫人她对您表面上宠爱的敛秋主子也是
狄霜陷入沉思，久久没有接话。
我捡到空子便忙插话道，“老爷，既然您很高兴，也很在意夫人，不如……”我想让狄霜收回之前的计划，可我说了一半总觉不妥，这么说为时过早，便忙转移话题，缓缓道，“老爷，您现在还想继续之前的计划吗？”
狄霜显然有些迟疑，趁他思考的时候，我继续说，“夫人一个人今后定是不容易的，您为何不给她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呢？这样，到时候她带着孩子跟孩子讲述你们的故事时脸上一定是幸福的，带着笑意的。不是吗？”
“你的话，我会考虑。”狄霜摆摆手，让我离开了。
我出门后，小凯忙凑过来，“阿年姐，怎么样啦啊？”
“没怎么样，老爷还是不肯原谅夫人。”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把小凯和他人弄昏迷，只是用小桃的贴身荷包这个诱饵来让小凯上钩而已，小凯是这一片管事的，把他贿赂了，别人自然会听我说的。
我对小凯说的是，狄霜因为夫人的一件事耿耿于怀，一直不肯原谅她，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才这么不好，事实的真相我并没有说明。
“那怎么办……”小凯也有些郁闷道。
“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老爷回心转意了。”我笑了笑，“好了，你别操心这件事了，交给我就行，喏，”我掏出小桃的荷包递给他，“你可别到处显摆，这是我费尽口舌从小桃那里讨过来的，可没说要给你，你要是给我说出去了，我给你没完！”
小凯高兴地堆起笑脸，得意洋洋地冲我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阿年姐你就放心吧。”
“嗯，那我走了。”刚抬脚走了两步，小凯的话从我身后悠悠传来，“阿年姐，要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比如簪子、手帕什么的，可要帮我留意啊……”
我的天？！小凯你这么痴情，小桃知道吗？！
“好！”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小桃正焦急地等着我回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嗯……”小桃沉默了半晌，面容微红，忸怩着不说话。
“到底什么事情呀，看你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急事。”我捏着下巴琢磨了下，对她挤挤眼睛道，“我知道了，是不是想知道小凯他收到荷包开不开心啊？”
“嗯嗯！”小桃点点头，把头埋得更低了。
“开心，可开心了，眉毛和嘴角都要连到一起，你说他开不开心？”
其实这个荷包是小桃做好拖我送给小凯的，女孩子比较害羞，我就稍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巧妙地利用了一下。
“但是小桃啊，女孩子家还是要矜持，以后还想送什么，就让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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