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季雨筝会这样说，洛子庭很是吃惊，他缓缓松开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孩，他的徒弟，如今正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很是期待的样子。
可洛子庭并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冲她笑笑，眼底有挥之不去的苦衷，“雨筝，太晚了，早点歇息吧。”
洛子庭转身的时候，季雨筝猛然拉住他的手，躲在他背后轻声抽泣，“师父，我知道你是神仙，是来历劫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回到天上去，我也知道五年后你就要离开我，可我还是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娶我？想是对待妻子那样对待我？”
“雨筝，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八岁了，师父，我长大了，能照顾好你，你可不可以娶我？”
季雨筝就那么卑微地期盼着洛子庭的一个回眸和转身，一个拥抱和承诺，但洛子庭给她的只是沉默和背影。
那一夜，她问了他三次“可不可以娶我？”而他的回答却是，沉默。
两个人把关系说开后，面对面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一次洛子庭外出几日回来后却看到喝的酩酊大醉的季雨筝，也是那一天，季雨筝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我只是喜欢你，我一点也不想叫你师父，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叫你子庭？”季雨筝无力的手缓缓抚上他的面庞，“子庭，我好喜欢你，即便我是你的徒弟我也要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我不敢说，只有现在我喝醉了才能说出口，呵呵，可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幻影……”
“子庭，你娶我好不好？”
“我不要求你的答案，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是你的徒弟，还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还是，你喜欢的人？”
“子庭，我是普普通通的人，我的一辈子不长，我只想和你好好过完我短暂的一生，可你却要在五年后离开我，我害怕了……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可不可以给我一丝温暖，让我在你离开后有一个念想也好……”
“季雨筝你醒醒！”洛子庭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眼里皆是动容，但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始终不能给她一个承诺，若是可以的话，也不用等季雨筝来对他告白了吧。
那晚，季雨筝渐渐睡去，洛子庭将她抱到床上，离开时只听她呢喃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一阵沉默。
沉默过后，洛子庭缓缓道，“我只把你当徒弟。”
那一夜，真的是季雨筝此生最黑暗最漫长的一夜。
可这就是醉酒的好处，因为醒来过后什么都可以装作没有发生的样子。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季雨筝醒来对这院落里练剑的洛子庭就是这么一句话。
洛子庭收回剑，缓缓转身，背后是一片纷纷扬扬洒落的桃花花瓣，他冲她笑笑，泯去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没有回答他只道，“你醒了……”
季雨筝早就忘记了那天她穿的是哪身衣服，但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洛子庭背后的花瓣还有一阵凉爽的风。
这段感情终是被她悄然藏到心里，不到万分想念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来。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口渴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钟毓显然是一副沉醉的样子，他拍了拍桌子，“你是不是还没有讲完？”
“嗯嗯，是的，”我点点头。
“你说洛子庭害死了你的师父，可直到现在他和你师父还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你这个普通用得极好。”我微微挑眉，“如果他们一直普通的关系的话，我也不至于后来为他们操心啊……”
“那后来？”钟毓还等着我讲述，可我一时间没有了兴趣，冲他摆摆手，“咱们先去看看王春花吧，我有点不想说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那段过往，是师父的伤心处，也是我的伤心处，每每想起就免不了伤感难过。
钟毓也不逼问，将我拉起来便出门去了。
涿安是一处极其安定祥和的城镇，在这里古朴的街道中漫步，总有一种诗情画意的感觉，我挽着钟毓的胳膊，忽然明白了当年为什么洛子庭那么伤害了季雨筝，她却还一心想保护他，这或许就是为了心底的那份感情和心安吧。
“当年，他们二人和好后便和平日一样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而有一天洛子庭忽然消失了，季雨筝怎么都找不到人。”
钟毓听我忽然说起了这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进而正经地看我，等我讲述下去。
“我问师父，为什么他会突然逃走，师父说，她也不知道，到后来她依然不知道，但她就是想找到他，总觉得不找到他，她的心里就空荡荡的。”我冲钟毓笑笑，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为什么我师父会那么想找到洛子庭，明明是一个渣男，不要也罢，可我现在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钟毓微微转头凝视着我，边抬手为我拂落发间的落叶。
“明白了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心里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他不在了，便是要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寻来，”我停下脚步，一把抱住钟毓，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空落落的，总觉得钟毓他会离我而去，我有些哽咽，“钟毓，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要是有一天你突然离开我了，我一定会很难受，我会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你。要是找不到你的话，我肯定会很伤心的，但我实在找不到你我就要放弃，然后找一个男人跟他结婚过日子了，你不想见到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对不对，所以你不要走……”
钟毓揽着我闷声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本以为他会答应我不离开，可没想到他竟然说，“若是再找一个男人能让你过得幸福不再痛苦，那你便找一个吧，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就是，但是不能是苏子筠！”
我听了很是气愤，一把推开他，“你要是觉得有人能像你一样对我好，那你尽管离开！我总觉得这世上没有那个人能像你这般对我，可你怎么总是想着离开我啊！你也是渣男！讨厌！”
钟毓拉住我不停捶打的拳头，轻轻笑着，眼神亮亮的，他毫不生气道，“傻瓜，你跟着我这么久，怎么才知道我是渣男呢？”
“你！”我狠狠踩了钟毓一脚，“你！”一时气极说不出话来。
“好啦，听话，”他正色道，“若是有一天你真的找不到我了，千万不要为我这个渣男难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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