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铃儿!”
他突然吼了起来,听得出,这一次他是真的急了,“别这样折磨我行吗?”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是她在折磨他吗?好像是他在折磨她吧?
她没有理会他,直接躺下了,背对着他,拿被子蒙住了头。
他没有走,一直坐在旁边,虽然看不到他,但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熊熊燃烧的小宇宙,好像恨不得能把她挖起来,强行喂粥给她吃。
最终,他没有这么做,片刻之后,他把粥留下,自己悄悄跳下了马车,后来香雪上来了,陪在她身边,一直没有动静。
就这样,林铃儿的第一顿绝食,成功。
躺着躺着,她便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是香雪唤她起来吃药,她没有拒绝,端起碗一股脑儿把药喝了下去。
她不吃饭,再不吃药,她真怕绝食没几天先病死了,何况一碗药喝下去也能暂时充充饥啊。
夜里她醒了两三次,不是尿急,而是被饿醒的,见香雪在她身边睡着,她便偷偷拿过水壶喝几口水,她只是想利用绝食来告诉阿莫礼,就算死,她也不会跟他回去、任他摆布,而并不是真的想死,所以就算不吃东西,水还是要偷偷喝的。
翌日一早,她又闻到了菜粥飘来的香气,里面混杂着中药的味道,顺着微风钻进了马车里,她饿得烦躁,只能蒙着头装作闻不到。
香雪先是端来了药汤,她一口气喝下去,原本觉得这药好苦好难喝,可是在饥肠辘辘时,这药竟也变得美味了一些。
随后不久,阿莫礼亲自端来了菜粥,她依旧像昨天那样对待,对他和那碗粥视而不见。
他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半天才问:“为什么不吃东西,给我个理由?”
哼,他终于开窍了,她在被子底下冷笑,缓缓将被子拉下去,清冷地说:“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我什么时候吃东西。”
话毕,只听“咔吧”一声,阿莫礼手中的瓷勺被他生生地捏断了。
她无动于衷,合上了眼睛。
良久,她听到了他拼命压抑着愤怒的声音:“若是我这辈子都不放你走呢?”
她闭着眼睛说:“那我宁愿饿死在这马车上。”
“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
“生不如死!”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你想过七七吗?你死了,她怎么办?”
她翻了个身,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给她请了奶娘吗?我很放心。我总要走在她前面的,早一步晚一步而已,没有差别。”
他看着她的背影,那根被捏断的瓷勺刺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断裂的勺子流淌下来,染红了马车。
良久,他的喘息渐渐平复,声音也变得淡漠:“好,你不吃是吗?我看你能熬过几天!”
说罢,他端着粥果断地跳下了马车。
她听到他下车的声音,长吁了一口气,对着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蔬菜粥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真的很难好吗?
没过一会,香雪磨磨蹭蹭地上来了,她倾过身子看了林铃儿半天,确认她是否睡了。
见她始终不睁开眼睛,她这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不明白,公子对您那么好,您为什么不领他的情呢?若是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她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副不解又憧憬的样子。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
于是,林铃儿幽幽地说:“好啊,那你去嫁给他,我求之不得,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香雪吓得一个趔趄往后摔去:“主子,您……您没睡?”
她拉了拉被子:“刚才没睡,现在要睡了,你下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香雪真是欲哭无泪,这位主子看起来虚弱无力,瘦得跟竹竿似的,可怎么说起话来却跟幽灵一样?
林铃儿睡着了,再醒来时,马车正在移动,看来阿莫礼并没有因为她的绝食而放慢回去的脚步。
绝食的前几天,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有意识,饥饿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朝她的胃、她的饥饿神经涌来,尤其是在闻到饭菜香味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中午,阿莫礼故意命人去菜馆买来了好吃的,什么红烧狮子头,红烧肉,糖醋鱼,炖排骨……全是她爱吃的,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叫人把饭菜摆到了她的马车上,然后坐在小桌边,叫她过去一起吃饭。
她的口水流得稀里哗啦,却只能拼命往肚子里咽,脑子里幻想着她正在咽的东西是桌上的美味,就着飘过来的香味,一口肉,一口鱼,一口肉,一口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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