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儿低头之际瞄了不远处的罗欣妍一眼，慢慢抱起妞妞，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尔后，她才微笑着说：“小孩子的话你就劝罗小姐别计较了，罗小姐不是长得漂亮吗？有一回看电视，有个演员长得跟罗小姐很像，但在里面演的角色不大好，妞妞叫她坏女人，所以……”她突然停住，双眸膛大，怔怔地望着女儿扑闪的大眼睛，她的小手正捂住她的嘴，清澈的眸子里流动着生气又不解的光。
乔婉儿顿时恍然，女儿在怨她说谎，是的，她在说谎，“坏女人”不是她电视里看来才说的，而是余茜提过一次。
女儿，为什么你记忆这么好？
张着的嘴让女儿软绵绵的小手盖住，婉儿既好笑又无措，又为自己在女儿面前说谎有些尴尬，幸好，李亚博好像已领悟了她的话意，英俊的脸上舒展开一抹清爽的笑，宠溺地摸摸妞妞的头：“好了，叔叔不怪妞妞，妞妞也别生气好不好？”
妞妞挥手拍掉他的手，转过身抱紧了婉儿的脖子，嘴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妈妈，回家。”
“妞妞，你以后不准说罗阿姨是坏女人知道吗？”看着李亚博揽着罗欣妍走向紫花藤长廊，婉儿批评着女儿，“这样很没礼貌的，如果妞妞不乖，妈妈会不喜欢。”
“妈妈不准骗人！”妞妞嘟着嘴，向婉儿提出抗议，“老师说，不说实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可是，罗阿姨真的不是坏女人啊，妈妈说了谎是不对，可那也是为了让她不伤心，是善意的。”
“茜妈妈说她是就是。”
婉儿无奈地望着她，这个性像谁？像自己吗？不大像，她在这个家还没有女儿这样的胆量。
那像陈美琳？想到这一点，婉儿不觉笑出了声。
妞妞奇怪地望着她，婉儿怜爱地拧拧她的小鼻尖，嗔道：“真是陈家小小姐。”
回到屋没多久，陈美琳就到家了，她连人带包一起“甩”进沙发，朝趴在茶几上玩积木的妞妞招招手：“来，过来，帮小姑姑揉揉脚。”
小孩子的手又嫩又软，捏在脚底上很舒服，每一回躺到沙发上，陈美琳都喜欢妞妞抱着她的双脚玩。
可今天妞妞没有听她使唤，说了一声“不”之后仍然造她的小房子，陈美琳拿起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块爱心巧克力，故意扬手晃了晃，然后剥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哇，真香，好吃，真好吃。”
妞妞停下手上的动作，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的嘴，陈美琳见有了效果，得意地笑了笑，又从包里掏出一块开始撕包装纸，才撕了一半，一个小身影飞快地落到她的脚下，两只小手齐齐地揉捏起她的脚趾头。
“姑姑，舒不舒服？”妞妞眯起眼看着她手上的巧克力，眉眼弯弯。
“啊，一点点。”陈美琳眨眨眼。
“嘿嘿……姑姑，这下好吗？”小手用力，再用力。
“嗷嗷，好多了，妞妞乖，来，奖励你一颗。”
“谢谢姑姑。”妞妞接过来，很快地放进嘴里，扔到了手上的包装纸，拍拍小手，小屁股一转又趴到茶几上去了。
“喂！”陈美琳见她拿到糖之后就不再“劳作”，又好笑又可气，支起身子就去拉妞妞，“你这个小不点，太狡猾了。”
手劲较重，妞妞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疼了，妞妞就“哇”的一声哭起来，陈美琳见状，反而在一旁“哈哈”地大笑，妞妞透过泪帘看到她“幸灾乐祸”，便一下子收住了哭腔，沾满泪水的小脸绷住，灵活的手从茶几上抓起积木就朝陈美琳扔过去。
“坏姑姑！”
“坏姑姑！”
扔一下骂一声，扔一下再骂一声。
这一动作正被扶着陈老太太回来的邢素素见个正着，她望着脸上淌着泪水，嘴角流着褐色液体，又一副气呼呼样子的妞妞，皱了皱眉：“怎么一回事？谁教你骂人的？”
“妈，”陈美琳忙从地上抱起妞妞，替她擦嘴角的巧克力，“我与她玩呢，是我把她摔倒了。”
“摔倒了爬起来就是了，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喜欢骂人？”邢素素似乎想起了妞妞骂她“老巫婆”这件事，表情很不满。
“素素，她才多大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陈老太太听不舒服了，坐到沙发上拉拉妞妞的手，疼爱她问，“摔疼了没有啊？”
妞妞怯怯地看了看邢素素，低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我的小宝贝，来，太奶奶抱抱。”看着妞妞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脸儿红扑扑，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禁不住让陈老太太疼惜万分，她抱过妞妞，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妈妈呢？”老太太问。
“妈妈在楼上。”妞妞窝在她怀里，小手点了点楼梯。
邢素素撩眸望了一下二楼，再蹲下身子帮秦妈妈一起收拾掉地上的玩具，对陈老太太说：“妈妈，你别太宠她了，俊楠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如果走出去让人说没教养，那你我的脸往哪搁？”
“小孩子懂什么？骂骂人又怎么了？不痛不痒的。”
陈老太太的话飘到了门外，正跨上台阶的罗欣妍顿了顿，扭头看李亚博，李亚博讪讪一笑，敏感地猜测：“可能是奶奶知道了吧。”
“奶奶知道？”罗欣妍掀唇，淡淡一笑，“乔婉儿的嘴还真快，自己女儿骂人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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