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很快降落在c市市北机场。
下了飞机,未来开了手机。
这几年国家大力推进信息网建设,全国各大中城市已经陆续开通2g通话网络,c市也已经有网络信号覆盖,c市人民也已经用上了手机。
上飞机之前,她已经联系上元勋,告诉了他几点的飞机,元勋执意要来接她。说这件事已经扰得心神不宁,如果不解决这件事,他也静不下心来做事。他这样讲。未来也就不再推辞。
所以,她刚一出机场。一脸憔悴的元勋便迎了上来。
距离上次见面,也没过去多长时间,那时的元勋还精神奕奕,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成功企业家的从容气度,但现在他形销骨立,身上的衣服似乎都大了一号。好似穿的别人的衣服似的,眼窝下是深深的青色,仿佛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似的,乌黑油亮的头发里已经冒出不少白头发。让他的形象愈发变得苍老了许多。
未来乍一见之下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不由为他感到心酸。
每个人在经历顺境时都无限春风得意,在骤遇逆境时,即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得不被压折了腰失了气度。
她这样一个外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忍不住唏嘘,又何况身为人子的元帅呢?
“未来侄女,欢迎你来!”元勋朝她伸出手来,他的手显得瘦骨嶙峋,似乎只有一层皮包在骨架上似的。“我帮你拿包吧!”
因为会在c市呆上一天。她带了一套随身换洗的衣服,背了一个小旅行包。
“谢谢元叔叔!”她把包递给他。
元勋拎了包,走到外面路边停着的黑色桑塔纳前,打开车门,将包包放到了后车座的座椅上,再回到驾驶室内,未来已经自觉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未来,谢谢你,你能来我真的太感激你了。”元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可惜元叔叔现在囊中羞涩,不然大大的封个红包给你。”
“元叔叔不必这样,元帅是我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他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义不容辞。”
元勋似乎很累,只跟未来客套了一两句,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未来也非常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便也不找他说话,透过车窗玻璃看沿途风景。
从机场到市区也很快,半个小时就到元勋的家。
当车子开进小区里,停在住宅楼下的停车场时,未来还是忍不住心中怦怦狂跳了起来。
谁也预料不到,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什么时候会消除;也无法预料到下一次的相见,会是在什么情况下,为了什么事而见面。有的人分开后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有的人却每次说再见,转眼便又相遇了。
元勋家住在三楼,元勋掏出钥匙开了门,先在玄关处换了鞋,又从鞋柜中给未来取了一双拖鞋。
未来换好鞋子,跟着元勋走进了客厅里面。
这是二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的典型房型,看面积大约七八十平的样子。客厅较宽敞,被分成两个功能区,一个是待客休闲区,另一边则是辟作饭厅来用。饭厅里摆着一张胡桃木的长条形餐桌,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剥着新鲜上市的蚕豆。他头发大约也有段时间没有修理了,前边覆额的刘海垂落下来,已经完全将眼睛盖住。他胸前挂一根白色挂脖式的长围裙,完全是一别家庭主夫的模样。
如果是其他任何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她都会觉得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此情此景,她只觉得心情沉重,说不出的心酸难过。
丈夫失意令家庭背上沉重债务,儿子不听话令秦燕身心俱疲,这几天都恹恹地躺在床上,不说话不理人,除了上厕所时出门,她根本就不会下床半步,饭菜都是元帅做好端进去,她实在饿得不行了凑合吃两口,多数时候都是端进去什么样子,下次再收拾整理时还是什么样子。
这是两辈人之间对于他上学事件的拉锯战,谁能坚持下去,谁就是胜利者。所以彼此都在死扛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认输。
元帅相信,再过不了几天,父母对自己无可奈何了,自然会遂了他的心意,所以,虽然暂时令父母伤心难过,他还是忍了下来。母亲躺在床上闹情绪,他就主动承担了在家里做家务的事情。
他手上虽然剥着豆子,脑海里却在想着事情,所以门上的响动,他竟然没有听见,直到父亲的说话声在房间中响起,他这才蓦然一惊,旋即转过头来。
“小帅,你看谁来了?”
父亲语气平和,甚至还带着激动喜悦,和前两日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截然不同。
元帅转过头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但却并不影响他看清站在父亲身旁的那个女子。
他突然心里一痛,像是有一把锯子从身上横向拉过,他疼得手上乱动,“哗啦”一声,将装着豆子的面盆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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