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发现对方已经光明正大的开始走神了。
少女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这位老朋友的腰。
“——嘶。”青年超敏感的捂住了被戳的地方，无奈道：“男人的腰可不能随便戳。”
随着少女的歪头，她发顶的呆毛抖动了一下。见状，纲吉叹了口气揭过了这一话题。
“莉莉不用勉强自己也没关系。”他很清楚，自己所说的那个关于‘隐情’的安慰究竟有多么拙劣。
“不，我是认真的。”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一点上解释什么。
她转而问道：“纲吉，你怎么看待命运？”
“唔……”青年拉了桌边的椅子坐下，他抓了抓头发，疲惫的开口说道：“海广阔无边而不知限，虹时隐时现而飘渺无常，贝代代相叠其姿态由而继承。”
“这是时空，是世界，大概……也会是命运。”泽田纲吉不知道，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情绪是多么茫然。
“世界基石啊。”他叹息着，像个迷路的孩子。
阿尔托莉雅学着他的样子也拉了把椅子坐下，面对面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跟十年前不一样了。
少了那份挥之不去的怯弱和小心翼翼，即使疲惫，也依旧看得到能够掌控局势的自信。
“……你是在什么时候偷偷长到这么大的呢？”
松石绿的眼睛，清澈而毫无迷茫。
泽田纲吉明白，她像是在看着他，又不是在看着他。
“那么莉莉呢？”他语气柔和地反问道：“你怎么看待命运？”
“是更迭。”她顿了顿，复又轻笑着开口：“但是就我的个人意义上来说……大概是有朝一日，两个人的人行道交叠在一起。”
“到那时，我们可以分享一罐炼乳。”
“……是桂妮维亚吗？”他神色淡淡的，但是不难感受到压抑。
“啊。”少女点头应道：“她是山高水长，是云影天光，是不能忘的风景。”
“骑士之誓言不可违背。”
泽田纲吉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有点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因为誓言？”
“为什么这么说？”莉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然而，还不待泽田纲吉松口气，少女接下来的话便将他哽住了。
“她是我的王后。因为要嫁给亚瑟王，她远离了从小生长的故土，再没能回去。”
“我们携手渡过那些难熬却辉煌的岁月。”阿尔托莉雅说道：“王城中始终有一盏灯，是她为我而留，她在等我。”
那双眼睛中流淌的，是悲伤，是愧疚。是对自己没能做到最好的诘责。
唯独不是对心上人的爱。
泽田纲吉哑然。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未识情爱的，永远的少女。
“我们一起相互扶持着走过的路，可比别人想象中要长久的多。”少女骑士那双翠色的眼眸，冷静的叫人心惊。
“所以，我有些奇怪。”目光锐利如刀，“究竟是什么让我忽略掉了两者的不同。”
“什么？”青年怀疑两个人的对话是不是一直不在一个频道上。
“没什么。”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的神情可完全不是‘没什么’的样子，“只不过是一个梦。”
“仅此而已。”少女呢喃着。
泽田纲吉心头突兀的升腾起一种恍惚感。
仿佛置身于18世纪的欧洲，教堂的钟发出悠长的嗡鸣，像遥远的天籁。
白鸽振翅，飞向遥远的彼方。
而金发的少女骑士立于神座下，挥出那最后的一剑。
打破神的旨意。
他下意识的抚上右手的中指，而手下空荡荡的触感令他从这梦一样的行为里惊醒。
因为——那里早已没有彭格列指环了。
他很清楚，他将其亲手摧毁。
“怎么了？”阿尔托莉雅问道。
“啊，稍微有点不适应手指上空荡荡的感觉。”青年尴尬的蜷了蜷手指，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
说着话的同时，他意识到了阿尔托莉雅身上发生了什么。
很细微，但是足够重要的变化。
如果是少年时候的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忽略，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而现在的他却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
那是超直感向他发起的通告，是来自血脉的能力。
你有过那种体会吗？
神经在大脑中拼命的拉响警报，向你告知危险。
而你知晓了危难，却无法触摸到他来自哪里。
‘阿尔托莉雅将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或许燃尽生命，或许没有未来。’
超直感是这样告诉他的。
青年的喉结滚动了下，他看向少女的目光带着不为人知的担忧与紧张：“虽然不知道莉莉明白或者发现了什么事……总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情况比较复杂，虽然你可能会不相信。”他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对方：“白兰召唤出桂妮维雅这件事绝对不是巧合，这件事上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你。”
“啊，对了。你可能不太了解白兰这个人。”泽田纲吉的脸色沉了下来：“领先世界半步的是天才，领先一步的是疯子，而白兰恰好是那个疯子。他在意一切，却又什么都不在意。”
“总之，各种意义上来说，白兰都是个绝对的危险品。”青年目光冷淡，嗓音低沉。
“并且……”明明还没等到晴天，他却不得不将这件事说出口：“他们那边，兰斯洛特也在。”
“……我知道了。”阿尔托莉雅叹息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对方一开始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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