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试着从床上爬起来。
“唔！”
好痛好痛。
酸爽到极点的触感从手脚传来，他不禁皱起了脸。
孙露掀开被子，看向伤口。
完了，他的手和腿……
尽管在离开战场后，他第一时间逼出了生物子弹，但这两根恶毒的手指，已经在他的体内呆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没救了。
巨大的伤口被呼吸法和千锤百炼的肉体闭合，然而里面的脉络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孙露垂下眼帘，握了握左手。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所修习的，是讲究整体合“一”，气贯周身，连绵不绝的武学。
一再催谷极限，这具锻炼到极致的肉体也伤及了根本。
这具身体得到了某些不明渠道的救治，已经从生命危险中脱离。
然而，虽然身上看起来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势，但他一身的武艺，已然废了泰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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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情况？”
提着白发女孩走出了房间，关上捡回来的男人的房门，走到不远处，樊杏子松开手，面无表情的对停止颤抖的萨妮娜问道。
“……”
不能说。
远比同龄人早熟的女孩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只要把自己看到的真相说出来，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又会被再次打破。
可是，眼前的魔女绝不是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存在。
怎么办……怎么办……
萨妮娜，陷入了大危机！
“我……我……”
“我要憋不住了……”
她木着小脸说道。
“……滚啊！”
年长魔女冷着脸。
萨妮娜连忙低头，迈着小短腿跑向厕所。
几步之后，她又反应过来，慢慢地夹起双腿，神色痛苦，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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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其他的问题的话，作为医疗费的赔偿，你就留在我的居酒屋工作。”
黑色及肩长发的女性一个人走了回来，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好。”
寄人篱下，何况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存在，孙露虽然笑的有些勉强，还是很快应道。
“你有什么意见么？”
樊杏子冷着脸问道。
“没有……”
他只是有些好奇，面对随手捡来的男人，长相姣好，还带着女儿的女人，不会对他感到担心么？
大概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樊杏子推了推金丝眼镜，朝他说道。
“连神经假体都没安装的素人，别想太多。”
“如果不是实在缺人，我也不会救你回来。”
如果是心怀不轨的人，那就更好不过。
魔女心想道。
纯到这种程度的素人，她还真没使用过这种材料。
这样啊……
孙露点了点头。
众所周知，在这个时代，即便生产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但人不工作，就真的会死。
在智能ai的席卷之下，大量的工作岗位被取代。
大公司控制一切，别说魔女，几乎所有人都只能在其遮天蔽日的阴影下生活。
生产资料被完全的集中，普通人想要实现生活的绝大部分活动，都必须依附于大公司。
无奈的是，只要想要依附它，就会被它奴隶。
更令人绝望的是，尽管公司人被称之为公司狗，但哪怕是做狗的机会，也是许多人争破头都抢不到的。
曾经的孙露，就是令人唾弃的公司狗中的一员。
说起来，公司人只要离开了公司，就等于失去一切。
事实也是如此，纵使绞尽脑汁，拼上全力，他也本该悄无声息的死在无人的小巷，烂在沟渠里，成为野狗和老鼠的饵食。
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他也失去了左手和右腿的力量，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残疾人。
相比起来，居酒屋的打工仔，听起来倒像是个不错的工作。
不过，穷人乃至中下层的打工者，日常食用的都是简单方便，效率极高的营养膏。而小有余钱的人，大概也很少有人会到这种小规模的餐馆吃饭……吧？
比如孙露本人，哪怕因为任务的缘故，出入过各种场所的他，也只是有所耳闻，但从未去过名为居酒屋的地方。
“好了，你再好好休养一晚，卫生间里东西都是新的。明天，会有人带你熟悉工作环境和购置生活用品。”
樊杏子扶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坐在床上，态度礼貌的男人，有些疲惫的心情多少得到了缓解。
她的语气微微柔和下来，朝他问道：“你叫什么？”
“孙露。”
这个名字，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世真正的名字，他早就抛之脑后，而在公司，他拥有的也只是代号。
名字这种东西，对生活在黑暗里的杀手来说，稍微有一点奢侈。
女人点了点头。
“樊杏子，你可以叫我店长。”
“店长。”
女人点了点头，冷艳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微笑。
黑色长发的女人走出了房间，孙露也转过身体，再度躺到床上。
呼吸法极为艰涩的运转着，四肢有缺，流水劲力已无法再完整的运行周天。
怎么办？
就这样作为真真正正的普通人生活下去？
在辞职后的第一时间，孙露就以隐蔽的方式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义体医生，更换了体内的芯片。
功能复杂，且象征着身份信息的生物芯片自然不是可以轻易更换的，但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原本的生物芯片里也没有任何附加的功能。
加之十年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有了一些小小的特殊渠道。
综上所述，再算上素人的身份，只要现在这张真实的脸，不被极少数【风行九州】的高层看到，他好像真有可能完成从大公司功成身退的壮举。
现在这样，其实就已经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生活。
这样想着，孙露勉强对成为废人的事实释然。
那个义体医生……有可能让他的手脚恢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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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露用没有残疾的右手单手撑地，动作十分迟缓的开始着倒立。
如果将身体比喻为机器，他此刻能感受到体内许多大块的灵敏零件在倒立的过程中被激活，自发的运转起来。
而左臂和右腿能感受到的大块零件大多残破不堪，许多地方运转的十分生涩。
略有痛苦的坚持了十分钟，感知身体一些部位的耐受达到了某个界限，李凛站了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将精神集中于残肢，观想着血液的搬运，以极慢的速度打起了拳。
半小时后，伴随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孙露双掌下压，缓缓收功。
好像有那么点效果。
不过，按这种进度，等手脚完全恢复，恐怕已经过去了三四十年。
“咚咚咚。”
木质的小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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